出租子宫的买卖——揭秘灰色“代孕”产业链

小丫

新华社北京9月22日新媒体专电（记者乌梦达　李德欣　袁汝婷）日前，一对澳大利亚夫妇抛弃了代孕生下的、患有唐氏综合症和先天性心脏病的男婴，事件随即引起了世界各国对代孕的争论。新华社记者调查发现，在我国，“租用”别人的子宫生下自己的孩子，也已悄然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非法产业链。最低花40万元，就可以绕开相关规定，从医院、出生证明、体检、选择代孕母亲、甚至在落地国生产拿绿卡等一切环节，都由“专门机构”负责搞定。
) v) a# t+ j: B- H; V) A    借腹生子　最低40万元搞定
    在网络上随意输入“代孕”“北京代孕”等关键词，搜索引擎中立即蹦出十几万条搜索结果，其中多数为提供代孕服务的中介机构。打开这类机构的主页，都可以看到“代孕常识”“收费标准”“代孕妈妈报名”“捐献卵子报名”等相似的板块内容。
6 K* @( `' l' s+ P/ }8 ^    在一个叫做中美泰国际代孕机构的网站上，首页标注着东北、四川、武汉等全国各地的业务联系电话。经过多次电话交谈，这个自称刘站长的人终于将记者接到朝阳区酒仙桥附近的一座公寓式酒店10层的公寓内，而这也正是中美泰国际代孕机构在此设立的接待处。
    代孕机构的工作人员介绍，做性别筛选的话，手术费用一共是18万元，加上一个代母的费用19万元，一共是37万元，医院联系费5万元，一个初步筛查费是6万元，一共是51万元。
4 A$ \# f% H9 J: j+ q4 e( r! J0 E! ]    这名工作人员说，由于怀孕的头3个月比较危险，整个孕程也有很多不确定因素，存在代孕失败的可能。如果经济条件允许，最好就是选择包生。“您就负责取精取卵，就什么事情都不用管了，等着抱孩子，然后做完亲子鉴定付完余款就可以了。一共120万元，要是真的不差那些钱的话，您就直接做包生。”
    在这位站长的口中，代孕生子已完全沦为一场商业交易。甚至对于代孕出现的一系列死亡风险，都可以通过金钱来规避责任。
& p8 V  p& V) H. Y" ^6 d! |1 H. G2 ~    记者被告知，如果在进行的过程中出现意外，导致代孕失败，需求方还需支付更多的费用，且得不到赔偿。为防止意外出现，委托方和代孕方事先都会签订协议。最坏的情况是死亡，如果事故真的发生，按市场上的赔偿价进行赔偿，这一切都写在代孕中介提供给双方的合同范本中。
( a7 I! I0 m' T( F5 o! U    他还对记者表示，自己所在的机构是业内数一数二的，一年要做300多个代孕，百度排名常年名列前茅，公司绝对有实力。
: ~5 S$ X0 A: O. X4 p5 D    “你看看我的网站，这首页，我一个月投了20万呢，百度排名第一、第二都是我的网站。”这位刘站长说。
    出租子宫的都是什么人？
) N# b+ G$ V  L- I( h1 o! W    这场交易中的关键性人物——代孕妈妈，承担了巨大的身体风险，但未受到任何法律的保护。“出租”子宫的背后，这场交易该如何达成？在初步取得信任后，记者提出去代孕者居住的地点实地看看，遭到了对方拒绝。但随后，他派人将4名代孕者叫到了接待处，供记者筛选。
" Y: f' M( V; B) Q* n    根据站长的介绍，4个“代母”年龄都在22到33岁之间，来自湖北、四川、河北等地，其中一人还自称是大专毕业。四人中，一人已成功代孕，在休息一年后重新回来。
    他还向记者反复强调，这些代孕者全部都进行了身体检查，如果客户不放心还可自行安排检查。询问过程中，他还不断提醒这些代孕者要遵守自己定下的规矩。
" U$ m% a9 C$ m  y/ E  ~  S    为了打消记者担心代孕者对孩子产生感情进而引起纠纷的疑虑，刘站长还表示，已经和这些代孕者签订了合同，一切客户担心的安全和风险问题，都会根据合同上划定的责任方自行负责，不会有问题。公司会充分以客户利益为最大利益，和常规做生意一样。不同的只是把商品换成了婴儿，周期是10个月。
    而对于从事代孕工作的代孕者而言，选择这样的工作大多是生活所迫。生一个孩子十几万的收入，是她们最为看重的。
* t' k$ J4 j  j3 X$ S; n    一位代孕者说：“最近家里出点事，我妈现在还在医院呢。不然我也来不了这个地方。”另一个代孕者则表示想挣钱给农村老家盖房子。
9 S+ Z: J( {+ B, X! ~0 W5 _  u    黑市交易遭遇监管难题
) B+ t& q0 u* C7 b) B9 @5 P    早在2001年，当时的卫生部公布的《人类辅助生殖技术管理办法》和《人类精子库管理办法》，就明令禁止医疗机构和医务人员实施任何形式的代孕手术，但近年来，国内代孕手术并未得到有效遏制。
% c/ M' q3 B" V/ x& d0 P4 @    有数据统计，中国每年通过代孕黑市诞生的婴儿超过一万个。但很显然，这种无人监管的市场上充满了各种陷阱。此前，一位32岁湖北女子，冲着高额的补偿金为南京一对教授夫妻代孕，在成功怀上双胞胎6个月后，因出血流产导致胎儿不保。随后这位代孕妈妈向代孕公司和需求方讨要3万元补偿金，但均被拒绝。
2 p* Z0 v' s& W" \6 u. @    巨额利润也将医院和代孕中介、代孕者捆绑到同一个产业链中，相互纠葛。而在缺少法律规定保护的背景下，任何契约都有可能成为一纸空文。而代孕机构一般都没有在工商部门注册，属于非法经营，代孕合同亦不合法。一旦代孕服务产生纠纷，没有任何法律可以援引。
    中国疾病预防中心妇幼保健中心人类辅助生殖技术管理部白晶博士表示，无论是代孕者还是非法的机构，之所以愿意做这个事情，主要利润高，违法成本低。现在在法律不健全的情况下，只能引用相关的法律法规，就是非法行医，拐卖妇女儿童这样的一些法律法规进行处理。
    代孕网站堂而皇之在网站做广告叫卖，却很少有部门去管理。白晶介绍，卫生部门只能管医生和医疗机构，而对网站和中介监管，需要工商、公安以及工信等部门的合作，形成监督合力。
    国家卫生计生委相关负责人表示，下一步将启动立法研究，推动将《人类辅助生殖技术管理条例》列入国务院立法计划，提高立法层级，加大对代孕等违法违规行为的惩处力度。（完）